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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儿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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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眼睁睁的看着四层的标识亮了又暗。他手机还举着放在耳边,里面没了叶修断断续续的声音,只剩下忙音一片。电梯不断上升,他甚至觉得有些耳鸣,重复着吞咽的动作也没一丁点儿作用。
他一手提着购物袋,另一手拇指悬在拨号键上迟迟没摁下去。就这种时候他还能分心想就算是被困住了,好歹最后不会被饿死。紧接着电梯几下晃动,他心也跟着晃了晃,又没了余裕胡思乱想。
这之后又不知道升了多久,手机信号倒是满格的,只是电话打不出去。
而后电梯骤停。
黄少天站在门前还是快到四层时那副等着就要出去的姿态,而实际上这一方空间里,除了他心脏还在勃然跳动,再没有任何旁的动静,包括黄少天本人——他嘴唇上下轻贴在一起,整个人是个放松的姿态,却古怪的没有任何细微动作。
然后门开了。
按理说电梯里该是最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趁着昨天晚上新换了灯,外面走廊里倒是亮得过分。而直到一只脚踏出电梯门,黄少天才发现这并非是灯换了,而是前后两面墙壁都被漆成了一种渗人的惨白色,被灯光一照就格外的亮。
他身后的电梯门始终开着。方才黄少天就试过了,这电梯一不关门,二不去别的楼层,像是非要他出去看看才罢休。
这不知是几层,或者该说不知是在何处的地方,与四层他们宿舍的结构倒是一致。两边排列的该都是可以住人的单人间。当初被王杰希忽悠的所有队员都住在了朝南的那一面,而现在离他最近的,斜对着电梯的那个门,就该是叶修的房间。
黄少天又回头看了眼尚还开着的电梯门,攥紧了手机,一言不发的往叶修门口走。
最好只是那破电梯的指示灯坏了,他一开门就能看见有人在电脑前吞云吐雾,不然的话……
他握着手机的那手紧了紧,抬手推开房门——
空的。
四面墙壁均是如走廊般地惨白,没有窗户,没有任何他熟悉的摆设,这本就不算大的房间现在看来尤其的空旷。而又并非空无一物。这房间当中正正摆着把椅子,对着西边儿的墙。那墙上没拉幕布,却是一个巨大的投影,在他进来后开始影片前的倒数。
三。
二。
一。
黄少天在片子将要开始播放前转过头朝对面看去。他站在离门口几步的地方,脚下似紧扎在地面般纹丝不动,连转头的动作都谨慎的只细微一点点幅度——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然而没有。
没有投影仪,什么都没有。
这房间里除了他和那把被摆在正中的破椅子就什么都没有。
不,应该说该有的都没有,不该有的倒是不少。
黄少天扫了眼紧贴在投影旁边凭空多出的门,看着那墙上不断变化的画面眯了眯眼睛。背景音正是夏日正午时分的蝉鸣鸟叫,而那影片里却是隆冬的西湖边——他去过那么多次,断没有可能认错。
黄少天将自己钉在原地没动,那影片却不会如他般停止,反而画面变化逐渐出现两个少年的背影。他们似是在争论什么,而听在黄少天耳里却不过是一片夏日风情背后持续不断却微弱的高频杂音。
什么东西。
黄少天一直拎着的购物袋不知何时让他松了手落在地上,但他此时顾不了这些,单说这影片和音频似乎都没什么问题,但二者合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诡异。
这是什么东西。
黄少天心里被耳边的声响吵得越发警惕,而就在此时,那两个沿湖走着的少年停了下来,他们转过身,其中一个懒洋洋的冲着镜头招了招手,而另一个则是一脸不爽的说着什么。
耳边的杂音声愈大,黄少天瞳孔紧缩。
这影片中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少年时的叶修,两个。
如果说先前的一切还只能说是诡异,那眼前的这一幕则是真正的让黄少天不寒而栗。
这投影从哪儿来?这影片从哪儿来?是有谁拍的,那这两个少年是谁?若是有人做出来的,他又是抱着怎么样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这是哪儿?
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滴汗水从黄少天额头滑下,复又隐进他鬓角里。
购物袋落在他脚边,而他攥紧了手机,手上的力道几乎失控。
半晌后,黄少天抬头,走到投影边上,抬手拧开了那扇凭空冒出来的门。
白的。一样的四面白墙,一样的正中一把椅子,一样的毫无来源的投影。
三。
二。
一。
夏日的虫鸟又开始唱,影片里还是两个少年的背影。
黄少天在他们回头之前飞快地跑去拉开了投影边儿的门。
白的。
白的。
白的。
还是白的。
黄少天现在身上只他捏着的一个手机。而这已经是叶修西边儿的第六间房。
国家队的楼并非是个直筒的板楼,却更像个四点四十的折字。选手的宿舍集中在一边,而拐角之后那两间则被打通了做公共休息室和简易的厨房。
叶修的房间并不在拐角处,相反,这人要了离电梯最近的一间,距厨房倒是也不远,之间隔着四个房间的距离。
黄少天手放在门把上半晌没动。他身侧影片又开始放,依然是冬季飘雪的西湖边儿。
黄少天在画面放到那两个少年出来之前拧动了门把。
白的。
一样的四面白墙,一样的正中一把椅子,一样的投影。
更是一样的大小。
手机被他攥在手里几乎汗湿的要拿不住。黄少天站在离门口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影片开始的倒计时,而后沉默着缓缓走过去,坐在了椅子上。
背景音照旧是夏日的鸟鸣虫叫,影片的开头照旧是银装素裹的西湖岸。
只是这次却并非是两个并肩的少年。大概十七八岁的叶修从后面走到镜头前,伸手掰了掰,让那镜头对准了自己,冲着坐在房间中央的黄少天笑了。
他说:“少天,喜欢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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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啰嗦两句,我也是没想到怎么关注点居然会在电梯上,不过好事好事,这是好事。是这样的,总局那个地界儿不让建高楼,原则上是不超六层,所以有些建筑采取的方式就是建两层在地下。我设想里国家队用的该是院儿东的那片,一层大厅天花板巨高,电梯比楼梯口明显——好吧,其实我在给自己找借口。也是我现在呆的地方大家都是除非火灾了事故了不然不走楼梯,这要走楼梯找个口都要找半天,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生活习惯问题。你要说懒呢,人能锻炼跑个一万米,你要说不懒的,两层都不愿意自己爬。反正我就啰嗦一句,别太关注这个。
·文章里的那个房间是有原型的,某地现代艺术博物馆,渗人的一比,放的都是伦理惊悚片,要多刺激有多刺激。肾上腺素一分泌,难怪馆里就一层有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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